闲看中庭栀子花

作者|胡小燕

这是六月的一个周末，值班的我在一窗晴光和几滴鸟鸣声中醒来。打开宿舍门一看，只见天光明朗，风和日丽。被昨日风雨洗礼过的天空，湛蓝湛蓝的，显得愈发纯净，高远。几抹写意的流云在蓝天上画下几道飞白。小鸟在云下展翅，于我头顶穿梭往来，啁啁啾啾，叽叽喳喳地欢叫声，衬托得校园更为幽静。

晨风拽着晨曦，微微地吹拂。空气像被过滤了似的，清新无比，糅合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味，扑面而来，使我情不自禁地扇动鼻翼，想一次闻个够。这风中的清甜正是来自于校园花坛里的栀子花。

校园共有四个长方形的大花坛，沿着坛边栽满了那种植株矮小，花香怡人的小叶栀子树。一年四季，它小小的椭圆形的叶片总是青绿。每到4月份，栀子树就开始结花苞。记得那天清晨集会，我立于花坛边，俯身一看坛边矮矮的小栀子树，枝头上一个个举起了小花苞，颇为惊讶！不禁感叹时间飞转，春天在冷暖交替中，不知不觉就要溜走了。栀子含苞，夏天在望，时光啊，请把生命中的冷漠和寒意也统统带走吧！伴随着栀子花苞的盛开，只将温暖和希望留驻心间！

你看，那栀子花苞裹着淡绿色的外衣，形如一个个毛笔头，朝着天空，饱蘸阳光和雨水，悄悄沉思着，要给夏天写下美丽诗篇。这是栀子花与季节永恒的约定。我为之而满心期待。

栀子花是属于慢性子的花，它的花苞要孕育一两个月，才会盛开。左等右盼，直到六月初的一天清晨，我无意扫了一眼花坛，立刻被叶丛中的一点白色吸引了。我蓦然一惊，莫非栀子花开啦！几步上前去蹲下身，仔细瞧，只见叶丛中一朵栀子花微微张开两片洁白的花瓣，其余的花瓣还聚拢着，看上去清纯而羞涩，竟让我惊喜中多了一份爱怜。慢慢开吧，栀子花！不着急啊，夏至已至，属于你的好时节才刚刚开始！我轻轻抚摸了一下它娇羞的脸庞，莞尔一笑，送上我的祝福。

过了一日，再看，第一朵花完全盛开了，雪白的花瓣向四面敞开，现出淡黄色的花蕊，香气亦扑鼻而来。在它不远处，笫二朵也来报到了。不久，将会有第三朵，第四朵……冒出来密密匝匝洁白素雅的花朵，像一簇簇降临的白雪，点缀绿叶丛中，赋于满园馨香。

是的，那些花苞最终打开了自己，在绿叶丛中写下了一朵朵最为纯真的诗句。夏日炎炎，骄阳似火，绿叶愈发青碧，而那么多花朵却以冰雪之姿静卧枝头，幽香不绝，驱除夏日的浮躁，让人心静神悦。明代诗人黄朝荐有一首诗《咏栀子花》中写道：兰叶春以荣，桂华秋露滋。/何如炎炎天，挺此冰雪姿。/松柏有至性，岂必岁寒时。/幽香无断续，偏于静者私。/我尤为喜欢这几句，窃以为真正写出了栀子花的品性。

人们经过栀子树时，看一看它淡雅纯洁的小花，闻一闻它的香气，心里就充满了喜悦。人们也喜欢折一把栀子花，放进房间。只需一瓶清水供养，便花香袅袅，温馨满屋。即使花朵开败，那枝叶依旧青碧可爱，亦可作观赏。生根之后的枝干，还可以扦插成活，长成一株新的栀子树来。

犹记四年前的那个七夕，先生送我一束玫瑰，娇艳的花朵中搭配了几条栀子的青枝。我随手把它们插在阳台的花瓶里。隔了一段日子去看，竟然有一条枝杆长出了细长白嫩的根须。于是，移栽在花盆里，一直放在宿舍门口的花坛边。我养花也没经验，就让老天替我照管吧。没想到，四年过去了，它们经历了风霜雨雪，严寒酷暑，甚至病虫害，几经挣扎，依然顽强地存活着，一点点抽枝散叶，从去年起开始结苞开花了。真是一份意外的欢喜！

想到这，我端详了一下那盆栀子花。只见它又抽出几片油亮的绿叶，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的雨珠，映着晨光像水钻一样晶亮。再望一望眼前开满栀子花的校园。多么清幽，宁静！上有蓝天白云，下有花香鸟语，大门外是一片大好庄稼，绿油油的稻田上空飞过几只悠闲的白鹭。

有诗云“若无闲事心头挂，便是人间好时节。”无风无雨无波无澜无是无非无喧嚣，此时此地，我身心轻盈，绕着花坛走呀走，只为看一看那星星点点的雪白栀子花，嗅一嗅风中淡淡的栀子香。我知道，它们终将在时间的光芒中融化。但那花香已入肺腑，浸染一瓣心香，可抵岁月漫长。